類風濕關節(jié)炎(rheumatoid arthritis,RA)表現(xiàn)為關節(jié)腫脹、疼痛和劑型性破壞。20世紀50年代和60年代中期,國外學者研究提示,糖皮質激素(glucocorticoid,GC)為一類可能改變RA病情的藥物。但是,由于早期研究未能回答GC是否減少關節(jié)破壞,加之又過分夸大其不良反應,以及主要的風濕病科教書勸告人們不要長期用這類藥物治療RA,致使醫(yī)患對GC都懼而遠之。盡管如此,一些研究發(fā)現(xiàn),美國和歐洲的醫(yī)生治療關節(jié)炎患者,大多數(shù)用GC。如瑞士的一項調查顯示,在約5.8萬RA患者中,2.9萬接受了GC;德國一調查稱,在7337例RA患者中持續(xù)用GC多年者占56%。英國近20年來,RA患者長期口服GC的處方量已經(jīng)增至34%,其原因可能與小劑量GC聯(lián)用其他改變病情抗風濕藥物(disease-modifying anirheumatic drugs,DMARDs)使患者獲得更好的臨床和X線轉歸有關。
公開的意見和臨床實踐之間的差異說明,需要對GC在RA的作用和地位進行再評價,尤其在大量生物試劑(biologic agent)進行臨床的今天。我國缺乏這類研究,而今年國外學者做了大量的工作,我們應予以正視和借鑒。
1 GC對早期RA(ERA)兼有改善臨床表現(xiàn)和抑制關節(jié)X線進展的作用
1.1 GC對RA的關節(jié)損傷有獨立抑制功能:Everdingen等對81例未經(jīng)治療的早期活動性RA進行隨機雙盲對照實驗,為期2年。分別以波尼松10mg/d(41例)及安慰劑(40例)處理,并對臨床和雙手X線片進行評價。6個月后柳氮黃吡啶2.0mg/d可作為補救藥。結果顯示6個月的臨床改善指標在波尼松組明顯多于安慰劑組;6個月后除握力和28個關節(jié)評分前組仍由于后組,其他指標無差異,X線總平均評分(含關節(jié)間隙狹隘和糜爛)在基線時兩組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6個月后波尼松組的進展明顯少于安慰劑組。從基線到12個月的平均X線評分在波尼松組為8±13及在安慰劑組為15±15(P=0.008),到24個月時兩組分別為16±23和29±26(P=0.007)。X線總平均評分在12個月時兩組分別為19±19及30±28(P=0.04),在24個月時分別為27±28及44±37(P=0.02)。資料首次證實,波尼松10mg/d對未經(jīng)治療的的ERA既能改善臨床癥狀(尤其頭6個月)又能有力地抑制關節(jié)X線病變進展,可以確定GC對RA的關節(jié)損傷有獨立改變病情功能。
1.2 小劑量波尼松龍減少RA X線測定的疾病進展率:Kirwan研究了波尼松龍7.5mg/d與安慰劑(均添加其他相當?shù)目癸L濕藥)對病程<2年的成人活動性RA關節(jié)破壞的影響。納入128例。完成2年臨床及X線片觀察指標者106例。2年后,Larsen評分平均平均增加在波尼松龍組為0.72U(提示變化極小),而在安慰劑組為5.37U(提示明顯關節(jié)破壞)(P=0.004)。106例的212個手中,147個(69.3%)在基線時無糜爛。2年后,波尼松龍組68個無糜爛手的15個(22.1%),及安慰劑組79個無糜爛手的36個(45.6%)出現(xiàn)糜爛(P=0.007)。另外3個月的關節(jié)痛和失能,及6、12和15個月的失能評分在波尼松龍組的減少均大于安慰劑組。提示,早期活動性RA患者波尼松龍7.5mg/d治療2年明顯減少X線測定的疾病進展率。
1.3 極小劑量波尼松龍阻止ERA關節(jié)X線進展:Wassenberg等以多中心雙盲法,對波尼松龍5mg/d與安慰劑(均并用金制劑或甲氨蝶呤)治療2年的ERA患者的X線影響進行評價。在基線、6、12和24個月分別拍手和足X線片,按Ratingen評分。5年后納入192例,最終72例符合發(fā)現(xiàn)條件。結果,關節(jié)糜爛在頭6個月在安慰劑組明顯增加,以后亦增。如基線時,X線正常者在波尼松龍組占27例及在安慰劑組占24例;追訪中出現(xiàn)糜爛者在兩組分別占7例(25.9%)和14例(63.6%)(P=0.011)。關節(jié)間隙狹隘評分顯示沒在頭6個月波尼松龍組明顯低于安慰劑組(P=0.036),但在12和24個月則無區(qū)別(P=0.063和0.133)。該研究首次證實,以極小劑量波尼松龍并用DMARDs明顯阻止ERA在低危期的X線進展,也支持GC可作為搭橋治療至DMARDs其作用。
1.4 GC對ERA的關節(jié)X線抑制作用可持續(xù)至停用后:Jacobs等以盲法對原2年研究結果后的原波尼松龍組24例(60%)及原安慰劑組28例(68%)患者,進行長達3年的手和足關節(jié)X線病變追蹤觀察。原波尼松組的患者停用或減量該品,原安慰劑組2例加波尼松,兩組并用的DMARDs相當。結果在3年持續(xù)隨訪中,,與安慰劑組對比,原波尼松組的X線評分明顯較少進展,以及其關節(jié)損傷的進展率未顯示增加。提示ERA患者用波尼松10mg/d治療2年對X線損傷的抑制作用可持續(xù)至停藥后。
1.5 波尼松改善ERA臨床和超聲緩解率:近期對RA的影像以及證明,臨床緩解患者觀察到的結構性進展,可以用磁共振成像(MRI)或超聲測定的持續(xù)存在的亞臨床滑膜炎蹤跡解釋,尤其證實多普勒超聲是測定RA亞臨床炎癥的一種有效和可靠的方法。
Montecucco等對ERA患者以波尼松6.25mg/d聯(lián)合甲氨蝶呤,進行為期1年的臨床及雙手超聲對比觀察。在基線、6和12個月分別對每個關節(jié)的多普勒滑膜炎作出評分。兩組各納入110例,聯(lián)合組完成96例,單一祖完成90例。達到臨床緩解者(DAS28<2.6)聯(lián)合組明顯高于單一祖,分別為43例(44.8%)和25例(27.8%)(P=0.02)。同樣達到多普勒陰性的概率在兩組分別為67例(69.8%)和48例(53.3%)(P=0.04)。臨床和超聲均達緩解者分別占34例(33.5%)和14例(15.9%)(P=0.01)。結果顯示,對ERA以小劑量波尼松聯(lián)合甲氨蝶呤治療1年,可較快及較好的控制疾病活動,并具有較高的臨床緩解和多普勒征象陰性率。基于GC控制RA較深層炎癥作用的證據(jù),有理由建議應將這種處理方法作為處理早期疾病的策略。
1.6 DMARDs、GC及BA對RA X線進展的作用相似:近十余年,許多有效但昂貴的BA已用于治療RA,它們應作為二線藥物,但在臨床炎癥中它們一直被用于從未接受過DMARDs治療的患者,甚至有些指南將它們推薦作為懷疑預后不佳患者的首選。BA已經(jīng)增加了對經(jīng)濟的挑戰(zhàn),因此,保護價廉有效的老藥的成分功績是必要的。為此,Graudal和Jurgens對一種與幾種DMARDs、GC及BA對RA患者關節(jié)破壞的作用是否存在差異進行了研究。調查指標為幾類藥物對年X線進展率的百分比(percentage of the annual radiographic progression rate,PARPR)。作者們從70個驗證資料歸納為21個薈萃分析顯示:與安慰劑對比,PARPR在單個DMARDs組<0.65%,及在GC組<0.54%(P=0.00001);與一種DMARDs對比,PARPR在聯(lián)合DMARDs組<0.62%,及在BA聯(lián)合甲氨蝶呤組<0.61%(P=0.001);2種DMARDs聯(lián)合GC(下臺階法)的作用于BA聯(lián)合甲氨蝶呤的作用無區(qū)別(P=0.44)。結果證實,以DMARDs、GC、BA及聯(lián)合治療1年明顯減少X線進展。直接對比BA聯(lián)合甲氨蝶呤及2種DMARDs聯(lián)合GC的結果未見差異。故推薦DMARDs是治療RA的第一選擇仍然有效,BA仍應保留給對DMARDs無效的RA患者。
1.7 甲氨蝶呤聯(lián)合GC對ERA的緊控策略:已知甲氨蝶呤是一支藥物,因為它在RA治療藥物中最普遍、便宜、有效、生效快和耐受性好,并可緩解關節(jié)損傷的DMARDs,它能以相對寬的劑量(每周2.5~25mg)口服或皮下注射,應用方便,結合甲氨蝶呤及GC的特性,Bakker等對RA進行緊控策略(tight control strategy)治療,即在診斷后即啟用甲氨蝶呤時就聯(lián)用波尼松10mg/d,觀察是否增加療效。以前瞻性、隨機、雙盲、多中心觀察X線糜爛關節(jié)病變及其他臨床指標。納入病程<1年的ERA236例,完成2年觀察的病例在甲氨蝶呤+波尼松組(A組)及甲氨蝶呤+安慰劑組(B組)85例。結果:2年后,糜爛關節(jié)病變在A組有限并明顯低于B組(P=0.022);糜爛評分在A組的78%及B組的67%患者仍無糜爛;原有糜爛的患者中糜爛評分B組高于A組。其他疾病活動指標的改善A組均多于B組(P均<0.001),而且A組比B組顯效快,尤其在第一個月。提示,GC本身就是強DMARDs,在疾病早期聯(lián)合標準DMARDs的緊控策略,可迅速控制癥狀,減少糜爛性關節(jié)進展,及改善預后。GC聯(lián)合DMARDs的治療應作為RA治療的金標準。
1.8 用GC處理RA的當代證據(jù):2010年歐洲抗風濕聯(lián)盟一專題組在系統(tǒng)復習文獻的基礎上,對RA的處理提出推薦,發(fā)病了以“以GC處理RA的當代證據(jù)”,其結論性內容為:有成分的證據(jù)顯示GC作為搭橋治療是有效的;GC加到標準合成的單一或幾種DMARDs產(chǎn)生的臨床療效和抑制X線進展的作用可延長幾年;在ERA以小劑量GCs(<7.5mg/d)加DMARDs可減少X線進展;在慢性RA GC(直到15 mg/d)可改善疾病活動性;以及適當時間用GC可縮短晨僵。為避免臨床復發(fā),最好的減藥策略應當緩慢。總之,GC無論作為單一在,或與一種或幾種DMARDs聯(lián)合治療,對緩慢癥狀和體征及抑制X線進展都是有效的。看來GC是治療RA的基石。
2、把握機遇,成事在醫(yī)生之手
自從1989年Wilske和Healey發(fā)表了逆轉金字塔方案(下臺階概念)的重要評論以來,對RA早期和積極治療觀念已經(jīng)成為主導范例。這一途徑的基本理論是基于對大多數(shù)RA破壞性極大的不良后果的更好了解,對抗風險藥物伴發(fā)的潛在毒性更實際和正確認識,以及從邏輯上看對不可逆轉的損傷必須在它發(fā)生之前予以預防。通過對比觀察和縱觀研究使金字塔方案得到支持。
一個相關的概念是基于窗,它提示類似早期癌,早期RA有較少量的“病變細胞”,對其及時治療更易起反應。在此時期積極治療比晚期同樣治療更有可能取得成功。一個可判斷結局的指標-X線損傷,它與真正結局密切相關。因此改變RA預后的最有效方法,是在關節(jié)X線未受損傷之前的這個有利機遇期開始積極治療,充分控制疾病活動并應維持較長時間。
如何抓住和利用RA早期的機遇期?筆者認為,在臨床上最重要的環(huán)節(jié)是,醫(yī)生必須對患者的關節(jié)不適進行認真詢問和檢查。筆者已見許多被誤診的ERA,其原因多為接診醫(yī)生見物不見人,只看化驗單不看患者的關節(jié),導致貽誤最佳治療時期。可見,RA患者的早診斷、早治療及與預后相關的后果握在醫(yī)生之手。
3、小劑量GC的耐受性好,無須因噎廢食
GC吧不良反應包括,體重增加、增高血壓和血糖水平、骨質疏松、感染、消化道潰瘍、骨折、青光眼及白內障等危險,其危害隨劑量增大而增加。但以小劑量GC治療的RA患者中被發(fā)現(xiàn)耐受性好。如研究中顯示,與安慰劑對比,波尼松10mg/d組中除了體重和血糖水平增加較顯著,其他如骨質疏松、新骨折、血壓升高及感染等不良反應與安慰劑組無明顯區(qū)別。
又如,GC和糖尿病的關系,至少有3種不同結論。對RA的一研究稱,與不同GC對比,使用者的30%增加糖尿病危險;另一研究則發(fā)現(xiàn),與未用GC的RA對比,用GC治療者的胰島素敏感性和B細胞功能之間無關聯(lián);第三個資料顯示,與未用GC者對比,GC治療累積量增加的患者有降低的糖尿病發(fā)生率。有1例RA,使用波尼松<5mg/d,維持25年,病情改善,只有輕度高血壓和糖尿病。由此可見,臨床醫(yī)生既要借鑒他人有價值的資料,更要重視患者的個體差異,也應結合自己的實踐經(jīng)驗為患者選擇最合適的治療,既不人云亦云,也不因噎廢食。
4、GC聯(lián)合DMARD應成為早期RA治療的金標準
GC自首次用于治療RA以來已經(jīng)走過60余年,其本身是強DMARDs,也是新診斷的活動性RA聯(lián)合治療的一個基本成員。它們能迅速控制癥狀、體征和X線進展,減少關節(jié)破壞率,并延續(xù)至停用后。已經(jīng)有證據(jù)證明,GC聯(lián)合DMARDs治療ERA的療效與生物制劑聯(lián)合甲氨蝶呤相當。近年,國外學者呼吁,GC聯(lián)合DMARDs的方案應作為生物制劑的首選和金標準,生物制劑應保留給對聯(lián)合DMARDs難以控制的患者。我國絕大多數(shù)RA患者收入不高,他們根本無力支付GC聯(lián)合DMARDs療效相當當價格比其高幾十倍的生物制劑治療費用。作為發(fā)展中大國的我國醫(yī)生應當慎重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