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自癜風的發病概為“內毒””、“外毒”。內毒實為肝氣郁結甚,氣郁化毒,治法為解郁化毒,調和營衛;外毒為環境中的各種污染,致病特點為本虛標實,治宜健脾補腎,解毒消斑;“內外毒”相合者,脾腎虧虛為本,肝郁血瘀為標,臨證健脾、補腎之時,疏肝理氣活血是關鍵。自擬解毒消白合劑,臨證加減,達調理化毒之效。
李元文教授是北京中醫藥大學東方醫院皮膚科的學科帶頭人,北京市青年名醫。他治療
白癜風的思路秉承于名老中醫金起鳳教授“調和氣血”的理論,廣閱古今醫家經驗與理論,在不斷豐富和發展前輩的學術經驗的基礎上,總結出白癜風“內毒”、“外毒”的發病機理,認為白癜風的發病是由于“毒”損血絡,導致氣血、營衛失和,絡脈失暢而發病。治療當以“調和營衛”為要,兼顧患者體質、年齡、誘因、疾病的分期與病程等多因素,同時緊緊聯系中藥的現代藥理研究,自擬解毒消白合劑,取得了良好的臨床療效,茲將其辨治白癜風的經驗介紹如下。
1 “內毒”說
對于白癜風的認識,歷代醫家多從風邪立論,以祛風活血法治療,但療效并不令人滿意。李元文教授認為,任何疾病的發生都是內因與外因相結合的產物。從白癜風發病的內因來說,可以總結為“內毒”二字。白癜風的發病主要是青壯年,以10~30歲組居多,占總數的62.65%,青壯年是這個社會的頂梁柱,承受著學習、生活和工作的多重壓力,他們常常生活節奏緊張,長期熬夜,缺乏運動,導致肝氣郁結,氣血不和。情志不遂,氣機壅滯,經脈不通,導致氣血、營衛失和,久則瘀血阻絡,新血不生,不能循經濡養肌膚,致局部皮膚失養,釀成白斑。李教授認為,白癜風就是一個由心所生的疾病,治療上除了解毒調和氣血,必須重視調治情緒。
中醫認識與西醫有關報道是一致的。如Levite M等研究發現精神因素可使神經末梢及表皮細胞釋放神經P物質,該物質可促進Th1細胞分泌IL-2、INF-γ,上述細胞因子對黑素細胞具有抑制作用。
“內毒”所致病癥,李教授將之總概為氣郁化毒,營衛失和證。本型發病者多為性情憂郁或者過度要強者。皮損表現為白斑色澤明暗不一,無固定好發部位,發病可急可緩,情緒壓抑或急躁易怒,情緒因素可誘發或加重病情,多見于女性,可伴有婦女
月經不調、
痛經,經行乳房脹痛,急躁易怒等癥;苔薄白,脈弦。肝郁化火者,可兼見口干、口苦,便秘,
失眠多夢,舌質紅,苔薄黃,脈弦數等癥。本型乃是氣郁化火毒為患,表現為實證、熱證,治療方法是解郁化毒,調和營衛。
2 “外毒”說
現代社會是一個空前的工業化的社會,汽車尾氣、工業化的各種排放物、大量的各種洗滌品、化妝品、食物中的各色添加劑、防腐劑以及裝修材料等等,還有就是嚴重的光污染、噪音污染以及全球氣候變暖等對人體產生的直接的刺激和間接引起人體的免疫紊亂等,可以概括為“外毒”致病說,“外毒”或搏于肌膚,或傷及臟腑,致氣血不和,絡脈失暢,發為白斑。這與傳統中醫認為白癜風的外因主要受風、寒、暑、濕、燥、火六淫之邪,邪侵皮腠,或外邪入里羈留,有一致性,但是李教授將這些因素概括為一個“毒”字,更形象地總結出病邪極盛而致病的特點。趙辨等認為:“人們由于職業或頻繁使用日用生活品等原因……可誘發白癜風。白癜風有逐年升高的趨勢,原因之一可能與工業上越來越多地生產、使用一些酚類化合物有關。……白癜風患者細胞介導的免疫異常。”王興剛等發現,工人所接觸的化學物質對他們的免疫功能(包括細胞免疫和體液免疫)、膽素酯酶(ChE)活力、銅藍蛋白(CP)及血液中一氧化氮(NO)含量等均有一定程度的影響。葉冬青等發現經常接觸農藥、接觸油漆原料是白癜風發病的危險因素。Allkhateeb等的研究表明除遺傳因素外,環境等因素對白癜風的發病也起一定作用。可見,李教授所謂“外毒”的學說也有其現代科學證據支持。
“外毒”所致病癥,李教授總結為氣虛失衛,毒損血絡證。前述有關文獻中已經證實外在環境中化學物質對人體的免疫有損傷,因此本型的證候特點常常是本虛標實,表現出脾氣不足或腎氣虧虛為本之象,標實多見血瘀或濕熱阻滯。治療方法是健脾補腎,解毒消斑。
3 “內外毒”相合,久而傷及臟腑
李教授認為,“內毒”、“外毒”常常合而為病,久之則進一步傷及氣血、臟腑。正所謂“邪之久湊其氣必虛”,“外毒”之邪久湊必定導致人體正氣虛衰,正虛不能推動臟腑正常生理機能活動,因此臟腑功能下降。此外,“久病人絡”,絡脈瘀滯不通,內及臟腑,外及皮毛,此及“表里同病”之意。氣郁所致之“內毒”,久則肝郁乘脾,脾虛不運,氣血生化乏源,無以滋養先天,乃致脾腎兩虛。總之,“毒”既是邪盛為之,也包括一切對人體有害的物質,它們既導致臟腑功能失調,又是臟腑失調的病理產物,反過來它們又影響臟腑的功能,形成惡性循環。最后共同損害機體,病情纏綿難愈。臨床上表現為肝腎虧虛,脾腎不足,氣滯血瘀等。因此,臨證時不能拘泥,需分析病情,急則治標,緩則治本,扶正祛邪,調和氣血營衛,不可求速效。
4 治療
針對“內毒”“外毒”所致白癜風,李元文教授創設解毒消白合劑。解毒消白合劑主要的藥物有黃芪、白花蛇舌草、當歸、川芎、自然銅、紫草、紅花、何首烏、女貞子、旱蓮草、補骨脂、蒺藜、白芷、防風等。方中諸藥,重用黃芪120克,白花蛇舌30克,取其益氣解毒之功,達到標本兼顧之效,用為君藥;當歸、川芎、紫草、紅花、自然銅調和營衛氣血,何首烏、女貞予、旱蓮草、補骨脂補腎陰陽,“肝腎同源”,“腎主黑”,此處調和氣血、滋補肝腎兼顧,兩組藥合而為臣;蒺藜、自芷、防風祛風、搜風,作為佐使藥,也是繼承歷代醫家多從風邪立論的理論基礎上組方而用的。縱觀全方,具有益氣化毒,調和營衛氣血陰陽之效。
加減:邪氣盛即為毒。白癜風之“內毒”者,實為肝氣郁結甚,氣郁化毒,因此凡心煩易怒顯著者,均需加入柴胡、郁金、白芍、合歡花、玫瑰花、梔子等清肝疏肝解郁之品;若焦慮抑郁過甚至失眠者,可用酸棗仁、夜交藤、生龍骨等安神除煩;氣郁化火為毒伴見舌質紅,舌苔黃,大便干結難解,甚則頭面部出現癤腫等,則加大清熱解毒涼血之力量,增加金銀花、連翹、生大黃、板藍根等。“外毒”所致諸癥,治療始終以治本虛為主,兼顧標實。若脾虛明顯,出現腹脹納呆,神疲乏力,舌體胖大,邊有齒痕等,加茯苓、薏苡仁、白術、黨參等;若腎氣虧虛,出現腰膝酸軟,頭昏,耳鳴等,則加桑寄生、杜仲、枸杞子、狗脊、鹿角片等。若濕熱甚,伴隨肢體困倦,頭重,苔膩等,則加蒼術、萆薜、滑石、車前草等;若血瘀甚,加用三七粉、桃仁、紅花、全蟲、丹參等。“內外毒”相合者,肝郁所致的氣滯血瘀證為標,本虛與“外毒”證候無異,臨證在健脾、補腎之時,疏肝理氣活血是關鍵,可選用香附、橘核、川楝子、天仙藤、八月札、紅花、桃仁等。現代醫學認為白癜風是一種原發性、局限性或泛發性的皮膚黏膜色素脫失癥,可能的發病原因及機制與遺傳因素、神經精神因素、黑素細胞自毀、免疫發病學說、細胞因子因素、自由基因素、微量元素相對缺乏等有關。從現代藥理角度分析,方中黃芪、白花蛇舌草調節免疫;蒺藜、紫草、補骨脂、女貞子激活酪氨酸酶活性;旱蓮草促進黑素細胞形成;補骨脂、白芷、防風增強光敏感;當歸、紅花改善微循環,自然銅含微量元素銅。解毒消白合劑方,不管是從中醫君臣佐使的角度還是結合現代藥理的角度,都不難看出它有獨到之處與科學性。總之,李教授在白癜風的認識上強調一個“毒”字,治療強調“調理”、“化毒”,辨證組方時與現代藥理研究緊密結合,因此取得了較好療效。(參考來源:楊碧蓮.李元文教授治療白癜風經驗淺談[J]環球中醫藥2012年2月第5卷第2期 P135-136)